有你在的地方就有雪花。

　　我與她相遇在十二月的莫斯科，一個漫天風雪的夜裡。
　
　
　　 為了讓快要凍僵的自己和暖一點，我走進了路旁一家小酒館的吧檯，向酒保點了一杯伏特加後坐了下來，然後脫下沾滿雪的手套摩擦著快要失去知覺的雙手。
　
　
　　突然間，坐在旁邊的人向我遞上了一杯暖暖的Sbiten，一種俄羅斯傳統飲品，甜甜的香氣由我第一晚到俄羅斯後便難以忘懷。我抬頭看著旁邊這位有心人，她有著一副典型的俄羅斯美人胚子，深明的輪廓，尤如大海般的藍眼珠，少不了當然是一頭亮澤的金髮。我們對望了數秒鐘，直到她指著放到我面前的Sbiten，然後以雙手在緩緩擦著杯子，我才意識到她叫我以這杯Sbiten為雙手取暖。　
　
　　我以英語向她道謝，她則以一個微笑作回應。此時酒保向我遞上一杯小小的伏特加，我以暖和了一點的雙手把Sbiten退回她手邊，然後微微舉起那一小杯伏特加，她也馬上拿起杯子，以杯身往我的杯口輕輕的碰了一下。
　
　
　　即使言語不通，微笑和碰杯還是世界通用。
　
　
　　由於我們都不會對方的語言，而英語也不是我們在行的語言，所以我們連基本的問候，甚至是問她來自俄羅斯那一個城市也要花上好幾分鐘，直到我從大衣的口袋拿出電話，打開Google的翻譯功能，我們的溝通才順利了一點：靠著基本的詞語去表達自己的意思，只要對方明白便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，這樣的交流快速拉近了我們距離。時間飛逝，伏特加喝了不少，心跳亦加快起來，也不知道是因為酒精的影響還是眼前的她讓我小鹿亂撞。　
　
　　離開之前，她提議我們交換VK——一個跟Facebook相似的社交媒體。為此我在酒吧花上五分鐘申請一個VK的帳號，還笑著說這個帳號是為她而存在的，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聽得懂，只見她聽後臉突然紅了起來，這個樣子更為她添了幾分味道。
　
　
　　我們每天都在VK聊天：她Google翻譯我的英文，我Google翻譯她的俄文，一切就如在酒吧時一樣。直到一天，我說明天便是我在俄羅斯的最後一天，她馬上說要來為我送機。在機場禁區前我與她吻別，配襯著窗外雪花飛舞，為我們的離別添了幾分意境。曾經以為我們會在我離開俄羅斯時不再聯絡，沒想到我們還是會不時透過VK聊聊自己近況，她會分享窗外白茫茫的雪景，而我則會拍下香港的霓虹燈夜景。直到最近，我們相約好年尾同遊日本，讓我帶著她第一次離開俄羅斯。　
　
　　「日本的十二月也會下雪嗎？」她問。
　　「會的。」
　　「你這樣肯定？」
　　「因為有你在的地方就有雪花。這樣很美。」
　
　
　　她傳來了一個笑臉的符號，這又讓我回想起當初她在酒吧那個甜美的笑容，帶著一點Sbiten的味道。
　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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