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依然會陪你走過春夏秋冬

觸動心靈 於 30/04/2012 發表 收藏文章
我依然會陪你走過春夏秋冬

  湖在這裡生活了將近五十年,從年齡上看,他已經是一個世紀老人。湖的身體清澈透明,一如他純真的心。湖的身子連接著兩座美麗的千年古鎮,湖每天靜靜地看著從他身體上架空的橋上有人走過,有人走過的時候就會俯視著湖,幾乎每個過路人都會忍不住贊嘆湖的美,因為他們能從湖上看到自己的影子,湖感覺他們對他就像對自己的鏡子一樣友好,湖很滿足,可是心裡空空的。

  湖覺得自己默默臥守在這裡,不是為了供人觀賞,而是有什麼沒完成的使命。這個使命讓他能夠定下心來,孤寂而安靜地面對生活,毫無怨言。雖然他已經忘記那個使命的內容。但他相信他總有一天會想起來,他像一個信徒一樣,對每一天的生命肅然起敬,虔誠地祈禱,默默地感激。

  橋在這裡生活了將近三十年,一個年華已經從她身邊流走。橋被建起的那天兩個小鎮的所有人都跑來看,他們誇橋的結構輕巧,外形美觀。所有的人都摸著她,對她贊不絕口。橋卻低頭看著湖,平靜的湖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,幾只透明的小蝦在湖的身體裡嬉戲。橋覺得湖美極了,那種天然的美,無與倫比。湖對橋笑笑。湖沒有說話,橋也沒有說話。橋從湖裡看見了自己的影子,橋想,這樣,我是不是在他的心裡了呢?

  橋和湖在一起生活了快三十年。他們的話很少,可是已經建立起一種不可言說的默契。橋和湖通常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,當月光灑在湖面,開始對話。橋問湖:“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呢?”湖想了想,說:“因為我一直在等。”橋很奇怪,問湖:“等誰?”湖沉默半晌,回答:“等該等的,也許是我的夙願。”

  湖問橋:“你知道什麼是幸福嗎?”橋沒說話。湖笑了笑,說:“在我看來你還是小孩子,自然不懂什麼是幸福。”橋其實想回答,我的幸福就是每天這樣陪著你。可是橋沒有回答,她選擇讓自己的沉默蔓延在無邊無際的月色裡。。

  橋和湖就這樣每天有一句沒一句地聊,消磨著同時享受著相依為命的時光。

  直到有一天,湖看見一個身姿妙曼的女子跑到橋的身上,俯視湖面。女子很漂亮,娥眉,小臉,薄唇,白白的皮膚,挽起的烏黑的發髻,以及被微風吹起的她裙角細細的褶皺。湖覺得看著她,似乎是熟悉的容貌,恍如隔世。有一刻湖的心停止了跳動。

  女子水汪汪的眼睛不眨地盯著湖,看著他傻笑。湖的心裡突然滿滿的,感覺自己的每個細胞都活絡了起來,他想對她打招呼,可似乎是聚集起一生所有的力氣,都沒法喊出聲。

  湖看見一個衣著帥氣的男子跑到女子身邊,親昵地摟著女子的肩,兩人說說笑笑著離開了。湖從這一刻起,有點失落,並且從此學會了失落。

  晚上湖輕輕拍拍橋與泥土接觸的一角,說:“橋,你知道嗎,今天看到她的那一刻,我感覺自己的心漲得滿滿的,我想那是幸福的感覺,我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是幸福。我知道自己要找什麼了。”

  橋沉默,感覺自己身體裡面的鋼筋在咯吱咯吱地想,她想那是自己心碎的聲音,而湖聽不到。橋盯著河一岸熙來攘往的人群,想,從看到你的那一刻,我就知道什麼是幸福了。可是橋依舊什麼也沒有說。

  湖一直在等著那個女子的經過,哪怕是不經意的。湖從百花齊放的春天等到了落葉飄零的秋天。橋在旁默默觀望,橋知道湖的心,湖的心是清澈透明的,一如他干淨的毫無雜念的樣子。

  橋終於明白,我的樣子雖然每天都在你的眼睛裡,可不是在你心裡。

  直到有一天,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再次出現,湖開始不安地呼吸。女子走上橋,第二次俯視著湖。女子的面容又一次出現在湖的眼裡。身邊沒有那個令人羨慕的男子。湖想,也許你不知道你早就已經刻在了我的心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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