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與鞋

老人與鞋


　　孫子要買鞋。　　
　　爺爺用顫顫巍巍地手，在灰色上衣裏掏出了100塊錢說：“給你去買吧！剩下的錢拿回來給我。”孫子輕蔑地看了看爺爺手裏的100塊錢說：“爺爺，你快留在你的100塊錢吧！”爺爺手裏拿著錢愣愣地站在那裏，兒子走過來掏出一疊錢來遞給了兒子說：“怎麼和爺爺說話那！給，去買吧！”
　　
　　孫子走後爺爺問兒子，“買一雙鞋怎麼要那麼多錢？”兒子笑著說：“爸，你還當現在是你們那時候哪？一雙鞋幾塊錢……”兒子邊說邊出了門。留下爺爺孤獨地坐在空曠的屋子裏。他慢慢站起來，打開了一個緊鎖的小櫃，拿出了一個小布包，裏面有一雙破舊的鞋。爺爺混濁眼睛閃著幸福亮光，他把鞋緊緊的摟在懷裏，像是摟一件最珍貴的寶貝，的確，這雙鞋在他心裏是最珍貴的。以致初見這雙鞋的情景，如今依舊歷歷在目。　　
　　還記得那是一個萬里無雲的清早，他拿著鋤頭去地裏，路上遇見同村的一個女孩，女孩沒說話紅著臉塞給他一個布包，他打開一看是一雙鞋，捧著鞋他有些不自然地說：“是……送給我的？”女孩害羞的紅著臉說：“是。”說完就跑掉了……
　　
　　他細細地打量著那雙鞋，鞋面是黑色尼布料，鞋底是用漂白細布包的千層底，鞋底是用麻線納成的，上面的針腳非常細膩，每個針腳的大小幾乎完全一樣大。一看這雙鞋就是非常用心做出來的。他穿上試試，不大不小端端正正，而且非常舒適。他端詳著腳上的鞋出神，也明白做這雙鞋的人對他的心思，心想升起一絲甜蜜的喜悅。
　　
　　他們的愛情就從這雙鞋開始，那時候戀愛不像現在這樣光明正大。他們總是背著人偷偷的約會，有一天女孩愁眉苦臉地說：“今天有人來我家提親了。”　　
　　他很緊張的問：“你答應去了嗎？”
　　
　　女孩低著頭說：“婚事都是父母之命，你……”說完幽怨地看了他一眼。
　　
　　他歎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。心想家裏剛剛給大哥娶完媳婦，那裏還有多餘的錢給他提親。於是他假裝不明白女孩的意思。
　　
　　女孩看他一直不說話，生氣的跺跺腳走了，這一走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面。後來他聽說女孩嫁到城裏去了，他很長一段時候都很不開心，可是這種情緒只能埋藏在心裏，哪像現在的年輕人失戀後要死要死的樣子。
　　
　　過了一兩年他也結婚了，結婚那天他不知不覺穿上了女孩送他的布鞋，母親責怪地說：“媳婦不是給你買了新鞋了嗎？怎麼穿雙布鞋？”　　
　　他用手拍了拍乾淨的鞋面說：“這鞋穿著合腳。”說完他的眼圈紅了。
　　
　　結婚以後他天天穿著那雙鞋，髒了刷乾淨再穿，有時候還沒徹底幹就穿上。後來妻子給他買了很多雙鞋，可是感覺都沒有這雙布鞋合腳。直到這雙鞋的磨的破舊不堪了，他才非常不舍的刷乾淨，用布包起來放在櫃子裏。
　　
　　如今半個世紀過去了，不管這雙鞋破成什麼樣，在他的心裏依然嶄新如初。


來源: 《一品故事網》作者: 守望天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