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有些感情] 回音 精選

在餐廳低頭吃著午餐的時候，她走過來說：「你不是在等人吧！」我還未回應她已把餐盤放下說：「你又在吃白汁雞皇飯？不悶嗎？」我搖搖頭說：「在公司，吃什麼飯，心情也是一樣，不必計較太多吧！」
我們兩人各自邊吃飯邊扒著臉書，這才知道原來我們有一共同朋友。
我帶點驚訝地說：「你也認識阿達？」
她說：「他是我的中學同學…不，他好像高我兩班。」語調沒有什麼起伏，就像在說起一個不相熟的朋友。
「高兩班也認識到？」我不經意的問她。她抬起頭把長髮撥弄到一邊說：「我是他第一個女朋友。」
「妳與阿達？」我大笑了一會後再說：「我一直在為他是同性戀的。」
她喝了一口已半涼的熱咖啡後說：「他一直也不是同性戀，我才是。」
我睜大眼睛直盯著她一動也不動，張著嘴一時也說不出話來。


她看到我的驚訝，然後把長髮撥弄了一會後說：「其實不只你，就連我自己也有點驚訝…我花了好長時間才弄清楚自己想要什麼。」
「在我印象中，阿達是一個很溫柔的人，怎麼分開了？」我出於好奇的心理問道。「與他在一起半年，他時常叫我要清楚自己喜歡的是什麼，不要因為他愛我而去愛他，因為那不是愛是可憐…」
我放下手機對她說：「妳與阿達走在一起是因為要弄清楚自己的愛情取向？」
「唉…那時候並沒有這種想法…」她把手機放進小袋子裡後續說：「他曾對我說有些愛情只能放在眼睛裡，那個時候我完全搞不清他說什麼，只知道，他說他知道我愛的是女不是男…」
有些說話在說出口之後，那種不著痕跡的獨立地變化，自然地滲透到彼此關係上，慢慢在彼此的心裡長出傷人的刺。
「然後的日子，我們都沒有辦法走回當初那樣了…最後還是分手。」她喝完最後一口咖啡說。
「愛著一個無力愛自己的人，換轉是我也會離開…總好過在最後看著自己卑微地被妳遺落。」我一邊把手機放進褲袋裡一邊說。

一小時的午餐，一小時的愛情故事，當我們一同離開餐廳的時候，她說：「那時候的他很喜歡親吻我的額頭，因為他知道我的眼睛會望著他，可是他沒有辦法牽動我的愛。」
我點起薄荷煙輕吸了一口，自然地呼出白煙說：「有些愛情只能放在眼睛裡，他吻妳的時候就已找到他的愛，只是…只有一瞬間。」
她看著我剛呼出來的白煙與空氣混成一體，然後摸著前額說：「如不是今天提起，我想我真的忘了阿達…原來相遇之時就是最好的瞬間，感謝你與我一起說說舊事…我會記著他在我額上留給我的回音。」
我沒有回應她，只是淺淺的笑著揮手與她告別。


愛情的份量多與少，只在於自己在那個瞬間接受到多與少，接不到的唯有看著它在身邊殞落腐壞，再也沒有撿拾起的勇氣，由它忘記，由它裡面再沒有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