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唔想同佢結婚(三):條仔買唔起樓



如果現實可以好似童話故事咁,唔洗理將來嘅事,你話幾好呢?

前日係你生日,我知你彈開結他,我特登去琴行買咗支電結他比你,三千幾蚊,我比錢嗰時,心情就好似比人挖咗忽肉咁。直到當晚約咗上你屋企食飯,我揹住支重到死嘅電結他,想俾個驚喜你,你打開門,個樣有啲尷尬。

「Surprise!你可以換結他啦!」上次食飯聽過你口噏噏,話支結他用咗兩三年,都係時候換。

我以為呢個係一個生日禮物嘅提示。

點知穿過門口,入到你房,見到你收都收唔切,原來你已經買咗另一支電結他,連埋旁邊一堆四四方方又大又硬又阻掟嘅物體,塞住間房嘅五份之一。你見我千辛萬苦揹晒嘢嚟俾驚喜你,一場空歡喜,你都唔好意思咁講:「你睇下我哋幾夾!諗嘅嘢都一樣。」

然後你打開我送比你嘅結他,呆咗一呆,我話:「三千幾蚊架……」我知道送禮物提住幾錢其實好掃興,但三千蚊……對我嚟講係一個月飯錢架啦,依家先嚟話白費心機……

「哦……三千姐……」你不自覺咁唸咗句,我聽得好清楚。
「你送嘢比我,我都開心架嘛!」之後你就開始安慰我,而女人嘅直覺話比我知,當中一定有問題!

於是我問佢買嗰個結他幾錢。

「萬四蚊!?」我激到走音,喂你人工得萬五蚊一個月渣喎,你一副勁唔好意思講嘅樣,咁我都唔洗問角落頭嗰堆一舊二舊幾錢啦?想問清楚係咩嚟,你又數一堆名詞咩Amplifier,Speakers同Effects,我完全聽唔明點解發聲工具都可以細分咁多類,總之你個重點就係啲嘢個價錢好合理啦!

「你可唔可以儲下錢?」其實我都淨係想問呢句。啲嘢加加埋埋兩萬蚊,如果依家我可以下個決定半價賣返晒出去,我願意一個女人仔抬返啲嘢包送貨。

「搵得萬五蚊,重講咩儲唔儲錢丫,點儲都唔會買到樓架啦!拎啲閒錢出嚟買下自己鍾意嘅嘢都唔俾咩。」呢個就係你嘅生活態度,乜嘢都活在當下,上個月行街見到個廣角鏡幾靚,幾千蚊話買就買。有時我覺得好迷惘,因為你呢種生活態度,我話想去邊,想買啲咩都好,你都會第一時間滿足咗我先。

你永遠都唔會待薄我,同時又唔會待薄自己,我哋可以一年去兩三次旅行,同時你又可以有閒錢買樂器、相機,就連手機game課金,你高興起上嚟都可以俾成千蚊。

如果唔洗諗將來,我真係信我哋係最幸福嘅情侶。

「唔好講呢啲住先!今日我生日,除咗買咗份大禮比自己,其實我仲有準備禮物比你架!」你笑得好神秘,喺櫃桶拎咗盒嘢出嚟,叫我攤大手板。

打開,係鑽石戒指。

粒石好細,但唔係我在意嘅嘢,你單膝跪地,捧起我拎住戒指盒嘅雙手話:「人哋話求婚一定要女人估唔到嘅時候,今日我生日,但係,你先係主角。」

我呆一呆,覺得面前嘅嘢有啲難以置信,你份人就係咁,乜嘢都無Plan,就算我呢頭先講完你亂洗錢,只要你高興,戒指可以照買,婚都可以照求。

我好鍾意你,但同時我覺得好無安全感。女人就係咁難以理解,只要開心,所有不安嘅因素都可以唔理;但一無安全感,好易鑽牛角尖。

「我哋以後住邊?」我問。

「搬過嚟一齊住,我日日唱歌你聽!」當初你就係靠好老土嘅自彈自唱嚟追女仔,我係其中一個比較蠢,易落疊嘅。

「……你起身先。」我望住呢間唔夠八十尺嘅房,一邊塞滿晒樂器,一邊就係衣櫃書櫃,依家重要放多個我落去……成間屋五百呎,同屋重要有你阿爸阿媽同兩個細妹……

「你唔應承,我唔起身架!今日我生日,送個老婆比我都唔得!?」你仲笑得好燦爛,完全唔知道我嘅憂慮。

求婚就係咁,女人永遠無時間考慮。今日你生日,我收咗隻戒指,你開心到企起身攬實我,我眼角餘光睇到呢間滿佈雜物嘅房,諗到我下半世都要住喺呢度,我好清楚我唔係港女……

但係,我真係唔想嫁。



************

我雖然係個會考數學僅僅合格嘅廢柴文科生,但呢條數,我都仲識計。

兩個人月入兩萬幾,扣埋老強、交稅,一年實收唔夠三十萬。聽落好似好多,唔飲唔食練仙就係囉。每個月家用、車費、保險、手機月費、伙食,閒閒哋都萬幾銀。如果唔買衫褲鞋襪化妝品,唔換手機唔剪頭髮唔約人,一個月剩七、八千,一年都可能儲到十萬嘅。

佢成日話我唔儲錢。問題係,儲錢嚟做乜先?今日有五十萬首期,然後呢?打後三十年,每個月都要供皮幾嘢。人生匆匆,唔通就係為咗供層豆腐膶咁大嘅樓咋咩?我唔想做嗰啲日日食晏得一塊方包、行路返工放工嘅「上進青年」呀!

有錢,點解唔對自己好啲?我寧願買支平靚正結他玩下好過啦。但我都忍住手,兩三年都無換過。

成日話我無計劃,其實佢根本唔知我喺背後付出過啲乜。

我從來都唔敢買衫,一件又幾百,所以著嚟著去都係嗰幾件。以前好鍾意飲酒,男人老狗出嚟唔係打波就係飲嘢架啦,但而家我都扮怕女朋友唔鍾意所以唔去,一個禮拜兩次都慳到幾百架。我唔好錶,唔追手機電腦平板,唔儲紅酒威士忌,有錢都寧願留嚟同佢去旅行。

佢最鍾意就係周圍去。由上網睇blog諗去邊、買機票、plan行程到出發,足足兩三個月都處於長期亢奮狀態,一返到香港又即刻諗下次去邊。為咗滿足佢周圍去嘅慾望,我手機爆mon都唔捨得換,係mon貼都唔撚換嗰隻!。晚晚一唔洗OT就去幫啲DSE細路補習……其實咁大個人仲要靠補習秘撈,我都唔好意思同friend講。為咩呀?都係為咗佢鍾意成日去試新嘢食,咩窩夫、抹茶、海膽手卷呀咁。唔係佢埋單,佢梗係唔知次次幾舊水有幾重皮啦,我每次肉都赤埋。

咁但係,生活就係要取捨架啦!我想大家過得開心,食好啲、去旅行,自自然然就要放棄另一啲嘢。我一直都明。

其實半年前我就已經想同佢結婚。不過真係橫計掂計,就算按埋屋企層公屋,都無可能俾到首期,然後仲要負擔得起每個月供樓。如果搬出去住,一個月至少洗八九千,即係白白幫人供樓。

但我真係好想快啲同佢結婚,好想人哋可以叫佢黃太。

上一次求婚,用嘅都係同一隻戒指。嗰晚我一早留定張靜靜哋嘅枱,叫定餐廳喺個心太軟碟邊寫住「Marry Me」,上甜品嗰陣順便拎紮花出嚟。

一坐低食飯,佢就開始係咁呻:「今朝喺屯門公路塞咗成粒鐘,返到公司樓下撞到腦細以為已經夠黑,點知放工仲要再塞多一次!個半鐘呀!」。其實佢講咩我都無乜心機聽,成餐飯隻手一直插袋摸住隻戒指,諗緊應該咩位入。然後好似聽到一句:

「我公司啲同事,唔係自己揸車就係有男朋友車放工。旨意你草錢買車喎?死得啦!」旨意你就死得啦……旨意你就死得啦……旨意你就死得啦。

我係咪真係咁失禮佢呢?佢班同事,有幾多個可以一年去兩三次旅行架?為咗氹佢開心,玫瑰金iPhone 6、Pandora手鍊,有邊樣我無買俾佢?我自己連個穩定少少嘅相機腳架都唔敢買呀!

嗰句嘢佢可能只係隨口講下,但真係咩心情都無晒,仲講咩求婚。我拿拿臨扮去廁所,叫個侍應取消個甜品,往後幾個月都無再有想結婚嘅衝動。

但拖得一時亦唔拖得幾耐。兩口子嘅幸福生活,越快開始就越好。所以今次求婚,我早有準備。
「我哋以後住邊?」呢條問題嘅答案,我自己已經練咗不下三十次,先可以嬉皮笑臉咁講得出口。

「搬過嚟一齊住,我日日唱歌你聽!」一齊住佢可以幫手煮吓飯,慳返啲伙食費。到時大妹畢業,家用又少一筆。加上我報咗個課程,年尾合格就應該有幾千蚊人工加。兩三年之後升埋職,要上車我唔敢講,但要搵個舒服嘅地方搬出嚟住,應該都唔成問題嘅。

連阿爸阿媽都應承咗同我換房,大少少應該夠放張雙人床同書枱,起碼唔洗成日幾個人迫喺廳無晒兩公婆嘅私隱丫。香港地有邊個唔想住大屋?而家唔係港男質素問題,係土地問題丫嘛。你睇吓出面有幾多個男人唔靠父幹俾得起首期先?

終於,佢應承咗嫁俾我。我知道唔洗好耐,我哋一定會過得好幸福。一定會。



(第三篇完)


【如果一個成日比人當係男人嘅女作者,同埋一個成日比人當係女人嘅男作者,真係反串去寫兩性話題,到底會有咩火花!?《我唔想同你結婚》系列,兩個角度,兩種文筆,寫出男同女嘅矛盾。鍾意之外,重有幾萬樣嘢要諗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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